全球帳戶在尼日利亞崛起的背後：一場經濟生存戰
2023年初，維克多·奧盧雷瓦坐在伊巴丹的午後炎熱中，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顯示著他無法觸及的支付畫面。他剛剛為一家國外的票務公司完成了一個內容創作項目，這個工作本應結束於一種寧靜的成就感。
但事實證明，這項工作結束於心煩。客戶通過一個眾多尼日利亞人熟悉的平台付款，但要把錢轉入他的銀行賬戶卻如同追逐風一樣艱難。殘酷的匯率和看似嘲弄他的勞動的提款費用，讓這筆錢在他能動用之前就已經縮水不少。
他考慮過將這筆錢路由到同事的國外賬戶，但發現過程同樣繁瑣，且不能免受潛在問題的影響。
“那是我最後一次讓任何人用我無法控制的方法給我匯款，”奧盧雷瓦回憶著他的損失說道，“現在，我確保每個客戶都將錢打進我的外國賬戶，沒有理由不這麼做。”
隨著尼日利亞的貨幣危機加劇，通脹率突破30%，創下自1996年中以來的最高水平，越來越多的網絡使用者轉向美元、英鎊和歐元計價的賬戶。這些賬戶通常搭配虛擬卡，使創作者一代得以绕过不穩定的經濟和有限的銀行基礎設施。
“人們希望保住自己的金錢和財富，以免因通脹和奈拉以及其他本地貨幣的貶值而失去價值，”Raenest 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 Victor Alade 說道，這家金融科技公司協助非洲自由職業者和企業管理跨境支付。
“許多人還從國際客戶中賺錢，因此將錢保存在外幣中可以幫助他們避免額外的成本和延誤。這是一種保持財務安全和最大限度利用全球機會的方式。”
以直接反應行銷人員約瑟夫·格巴達莫西為例，他在與一家外國公司的第一次合作中迅速發現，獲得報酬的難度不亞於完成工作。
“當我得到第一份美國工作的時候，我很擔心自己怎麼才能拿到報酬，”格巴達莫西回憶道，“幸運的是，公司有一個用於向全球員工付款的平台。但這只是短暫的安慰，因為我的下一個客戶並沒有這樣的安排。”
為了尋找解決方案，他轉向了 Geegpay，一個為跨境支付量身定制的金融科技平台。
“這是一個絕對驚人的工具。它幫助我輕鬆地拿到報酬，並立即轉入我的銀行賬戶，”他說。
尼日利亞的外匯問題並不新鮮，但疫情時期的石油崩盤和隨後的宏觀經濟決策失誤卻加劇了這一問題。
石油出口占尼日利亞外匯收入的約 90%，但自2020年以來，由於管道破壞、投資不足和盜竊，該國石油產量下降。同時，政府堅持固定匯率，這往往遠低於市場匯率，導致官價和黑市價格之間出現大的差距。
這種差距迫使央行對美元進行配給，優先考慮航空和醫藥等行業。對於普通的尼日利亞人來說，想支付12美元的數字服務，美元幾乎遙不可及。
到2022年中，尼日利亞的外匯儲備從400億美元下降到約370億美元。與此同時，黑市匯率飛漲，達到每美元850奈拉，幾乎是當時官價的兩倍。如今，街頭上的奈拉兌美元匯率已超過每美元1500奈拉。
報酬自由
數十年來 [政策失誤、對石油的依賴以及外匯配給] 已將尼日利亞的經濟壓榨到崩潰的邊緣。為了阻止資本外流，尼日利亞央行於2021年開始收緊對商業銀行的美元供應，最終甚至完全停止向藍市場操作商出售美元。當地的一些銀行也響應的削減了奈拉卡的外匯開支限制——多數從每月500美元下降到100美元，然後再到20美元——最終許多銀行乾脆阻止了這類交易。
這使得大量尼日利亞人無法支付AWS、Adobe Creative Cloud，甚至Spotify這類的服務。虛擬學習平台、開發者工具、國際電子商務網站在一夜之間無法訪問。許多人們被迫轉向由金融科技初創公司提供的虛擬卡，這些平台發布美金或英鎊卡，可以用奈拉來充值，但在國際上消費。在一些案例中，這些平台提供由歐洲或美國的銀行即服務提供商支持的完全面向外幣的銀行賬戶。
“對於我們很多人來說，擁有美元賬戶不是奢侈品，而是生存手段，”奧盧雷瓦說道。“我用那些虛擬卡支付我的託管、寫作工具，甚至有時候是雜貨。沒有它們，我就可能失業。”
這些服务确实是有代價的：金融科技平台上的匯率通常比官方匯率高一些。然而，需求仍在，并且更多情况下，人们认为這種成本是入場費。
對於奧盧雷瓦和像他這樣的數千人来说，全球帳戶不仅能接收款項；它們形成了一個非正式的金融系统，以USD或EUR钱包監控奈拉貶值對其收入的影響。從2023年6月FX改革實施以來，奈拉損失了超過71%的價值；這些帳戶已成為抗衡通脹的非正式對沖工具。
一些工作者甚至將收入分散到多個平台來減少炫風的風險——使用一張虛擬卡來訂閱流媒体服務，另一張卡用於工作工具，還有一張用于國際購物。
但這些系統也有其複雜性。在2022年，位於贊比亞的卡發行商Union54出現了一次漏洞，導致非洲多家金融科技公司暫停虛擬美元卡業務，把使用者資金陷入困境的狀態。
問題在於，這些服務又往往是建立在其他服務之上，層層累積。當一環崩溃，整個系統都會崩溃。這就是一些人願意冒險以繼續連接全球經濟的原因。隨著金融科技企業不斷彌補基礎設施的缺口，Alade 強調信任不僅僅是附加值，也是產品設計的核心，從清晰的溝通和透明的定價，到使用者界面和完全合規的KYC、AML標準。